八號風球前夕,我坐在優先座的後面再後面,正在乘車回宿舍的途中。
耳邊一直響著機器聲加風聲加雨聲加空氣竄動聲等複雜的聲效,
這種虛渺迷離的聲音空間很容易讓人墮進思考模式或發呆模式。
視線投放在車椅背貼著的一幅幅跑鞋廣告,看久了,冷不防抬起頭看到黃竹坑運動場,
於是,我不得不得不想起了我親愛的跑鞋。
中三的時候,我花了過半千元買了一對跑鞋。
數數手指,原來已經穿了七年。
第一個月,我穿的是新鞋,
第一年,我穿的仍是新鞋,
第三年,鞋底蝕了些,鞋邊染了些運動場紅,我覺得它新得更有味道了。
第七年,它舊了,客觀和主觀地,顯示出無法修補的衰老:變矮、脫皮、有皺紋、膚色不均勻,
還有看得出的歷練和滄桑感。
我並非刻意要把它放在宿舍的床下底,
但那畫面實在像透了一個居於安老院的暮年老人。
以前,
我會不時洗鞋,挑走鞋底的草和石
閒來無事會除去鞋帶,再重新穿上每個鞋孔
多數跑步後,我就坐在運動場上的一角摸鞋,底和面;裡和外
同時會配合超近距離觀察
除了喜歡聞紙,我也喜歡聞鞋底。
對於那對跑鞋,我或者是變態。
輕描淡寫的說法是「攀山涉水」
過份誇張的說法是「出生入死」
它痛過網球場邊的雨天憂鬱
它踏過雨後水氹的無悔無怨
它吃過滿佈碎石的漫無目的
它睡過一趟青蔥的萬里無雲
證實,
戀物是其中一種我喜歡患上的絕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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